商洛日報(汪長玉)小時候的年,有聲有色有味有趣。
小時候的年聲是歡欣的。鞭炮噼噼啪啪的高音,煙花嗶嗶索索的低音,人們歡聲笑語的中音,宮商角征羽無不悅耳,都透著喜慶。最動聽的還是爆米花機(jī)“嘭嘭”的悶響,家里給口袋裝上大米或者包谷,不怕冷不怕累地加入一群排隊(duì)的小伙伴中,看一碗原料被吞入那個黑肚膛里旋轉(zhuǎn),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等那一聲“嘭”響,下面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倒出來的是一朵朵小花,帶著香味和溫度,更驚喜的是多了n多倍,比劉謙魔術(shù)神氣多了。
小時候年的顏色是暖色的。大紅的對聯(lián)和窗花,小女孩花花綠綠的新衣服,一排排明亮的燈籠——小時候的燈籠也是多姿的,居民基本上掛紙糊的木質(zhì)方燈籠,上面繪畫以花卉居多,給人春暖花開的暖意。掛紅圓蛋燈籠的一般是機(jī)關(guān)單位,寒冬里格外紅艷。政府隔壁丁家每年掛出的走馬燈是鎮(zhèn)安街頭一景,里面好像是穆桂英掛帥的故事,馬精神女將颯爽,奔騰追逐著動感十足。
小時候年的味道是香甜的。各家做的芝麻的核桃的糖板兒,水果糖奶糖個賽個的甜。糕點(diǎn)的香,臘味的香,年夜飯的香,包谷酒甘蔗酒的香,各種香甜相互碰撞,彌漫在一起濃到馥郁。
小時候的年是有趣的。在除夕前后一般能逢上一場瑞雪,折幾枝翠竹,用兩個酒盅盛滿雪,把竹節(jié)對扣,就是一個可愛的雪果果。疏疏密密地做好,再撿個紅對聯(lián)紙給每個尖上暈染一點(diǎn)色,插一瓶放窗臺外,好些天也不融化,紅白綠煞是好看。女孩子還有一個樂趣是攢骨頭籽,等家里煮好了豬蹄,迫不及待搶豬關(guān)節(jié)那個花骨頭,洗凈涂上色,玩抓籽游戲。不吃甜食并不妨礙我對糖果的喜愛,剝一些靚麗的糖紙,做成一串串蝴蝶,掛在窗前,頗有一簾幽夢的詩意。小時候年的樂趣還在于提花燈,平日里,家里的長輩是不許玩火的,總是嚇唬說玩火尿炕,過年拿一把小蠟燭玩到很晚也不會被責(zé)怪。我外爺是個能工巧匠,給我們做過兔兒燈,每年臘月用宣紙剪成流蘇狀,像做雞毛撣子一樣,一層一層新糊一遍,做得毛絨絨的,下面有四個圓木片做的輪子,在石板路上拉著竟有了跳躍的神韻。小時候年的樂趣還有很多,它們共有的特征是和物質(zhì)的奢華與貧瘠沒有多大的關(guān)聯(lián)。
現(xiàn)在過年覺得寡淡索然,若說真切的感受就是一個倦字,身倦心倦。是年變了嗎,好像也不是。大紅燈籠依舊高高掛,大紅對聯(lián)依然家家貼,物質(zhì)更豐盛,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以前好了許多倍。同樣的雨,宋代詞人蔣捷能聽出三種意境。同樣的年有了不同的感慨,可能就是心被時間滄桑了。小時候的年之所以有滋有趣,是源于那種簡單的需求,簡單的心情,因而有了簡單的快樂。
微醺的時候,靜下來,看一窗飄雪,烹一壺香茗,讀一封短信,聽一首老歌。心中暖暖的過往,眼前嬉鬧的兒女,簡單到如此簡單,年味似乎又濃了起來,小時候的年也未走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