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去捐出一份精子樣本,麥克都禁不住感嘆,可能有一個孩子因此而來到這個世上。在簽訂捐精合同時,麥克就已經(jīng)明確地告訴精子銀行,在與這些孩子聯(lián)系的問題上持開放態(tài)度,只要他們年滿18周歲。麥克如今依然持有這一態(tài)度,想象著那些十幾歲的少年有一天會出現(xiàn)在家門前,說:“嘿,老爸,要去喝杯咖啡嗎?”
麥克離婚幾年后,有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了“捐精孩子尋親網(wǎng)”,通過這個網(wǎng)站,捐精者的后代可能尋找到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是他們的生理父親。一個曾接受受精手術(shù)的媽媽雷切爾在網(wǎng)站列出了她的兩個孩子的名字,阿倫和雷阿,當時一個已經(jīng)6歲,另一個3歲。“天哪,他們是我的孩子!雷切爾注冊的精子編號正是我的捐精編號”,麥克回憶當時的情景時說。
麥克撥通了雷切爾在網(wǎng)上留下的電話,他們談了幾個小時。雷切爾問麥克,“讓他們叫你爸爸妥當嗎?你是不是更愿意他們叫你捐精者?”其實,麥克覺得叫爸爸沒什么不好,“當雷切爾帶著他們到馬薩諸塞見我時,他們開口叫的就是爸爸”。
目前,麥克與他的四個孩子保持著聯(lián)系。在南加州的兒子知道麥克是他的父親,但他更愿意直接稱呼他的名字。最近,麥克見到了普雷斯——在夏威夷的女兒,她從未問過什么尷尬的問題,只管麥克叫爸爸。
麥克一直以為,99%購買捐獻精子的人是不孕不育夫妻,因此孩子一定有父親。但是沒想到的是,美國有這么多單親媽媽,麥克目前找到他的孩子竟然都沒有爸爸,也沒有祖父或者舅父,他們的生活中沒有一個男性。
許多男人結(jié)婚生子,養(yǎng)育孩子一年或者稍長的時間后離婚了,然后離開。不過,他們?nèi)匀皇沁@些孩子的父親,即便有另外一個男人加入這個家庭取代他們的位置。麥克認為,不管血緣上的生理父親是個游手好閑的人,還是令人憎惡的人,他依然是爸爸,“現(xiàn)在,我是個捐精父親,或者缺位父親,但對這些孩子而言,我是他們唯一知道的父親,盡管我從沒有與他們一起生活過,沒有在他們放學(xué)后接過他們回家,或者幫助他們完成家庭作業(yè)。”
對麥克而言,孩子們的媽媽是陌生人;但對她們而言,麥克并非完全陌生。她們選擇了麥克。誠然,對她們而言,麥克只是捐精者檔案中描述的一段文字或者一段錄音,不過,這足以幫助她們在心中形成一個形象。她們撫養(yǎng)孩子,而且深愛著孩子,因此捐精者也成為這種強烈感情中的一部分。雖然如此,捐精者與孩子的母親之間也仍然存在一種微妙的競爭關(guān)系。
麥克的名字都已公布到了“捐精孩子尋親網(wǎng)”上,媽媽們和他都需要認真考慮該如何對待那些孩子,因為隨時都可能有新的孩子出現(xiàn)認麥克這個生理父親。不過,主動站出來認孩子不代表麥克希望有50個孩子,因為他根本負擔不起去探望他們每一個家庭的機票錢,即便探望每個人只需要一周,他也不會有那么多時間。
問題是,在得知有這幾個孩子后,麥克的人生忽然變得更有意義和目標了,他不能只通過電話與他們交談,卻不想著看看他們的模樣,他同時也想讓他們知道父親的模樣。但以他現(xiàn)在的狀況,每年只能探望一個或兩個孩子,因此擁有的孩子越多,能最快再見到他們的時間將越長,事情的復(fù)雜將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談及這種復(fù)雜而矛盾的感覺,麥克說:“我錯過了在圣誕節(jié)的早晨叫他們起床,錯過了看著他們打開自己的圣誕禮物,如果我夠幸運,說不定還能見到一個相信圣誕老人存在的孩子。我想,終有一天會有一些幸運的家伙加入他們的生活,與他們的媽媽組建家庭,我可能會逐漸淡出他們的生活。那時,我會想念他們,但我最關(guān)心的還是他們的幸福,有一個新的父親加入對他們的生活是件好事,我會為此感到高興。如果我的孩子來和我一起生活,我絕對感到高興,如果他們離開,我想我也依然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