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消息網3月18日報道(文/王勍)

　　在俄烏沖突爆發(fā)后，在國際新聞中鮮被提及的摩爾多瓦也開始受到關注。這個烏克蘭的西南鄰邦在十幾天內累計接納了30萬難民。雖然多數(shù)難民隨后去了羅馬尼亞，但截至3月12日，暫居摩爾多瓦的難民仍有逾10萬人。對這個政府控制區(qū)內常住人口不到260萬的歐洲小國來說，安置難民是極為沉重的負擔。

　　擔憂“德左”沖突再次爆發(fā)

　　困擾摩爾多瓦的不只是難民問題。俄烏戰(zhàn)事爆發(fā)當日，摩爾多瓦就宣布全國進入為期60天的緊急狀態(tài)，并關閉了領空。摩爾多瓦如此反應在歷史與現(xiàn)實層面都有著充分的理由。1991年8月，摩爾多瓦在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基礎上獨立，但在獲得國際承認的同時即面臨分裂。原屬這一蘇聯(lián)加盟共和國的德涅斯特河左岸地區(qū)于1990年9月宣布獨立，但未獲國際承認?！暗伦蟆钡貐^(qū)面積4163平方公里，約為摩爾多瓦國土面積的十分之一。其“首都”蒂拉斯波爾與摩爾多瓦首都基希訥烏直線距離不到70公里，車程僅一個多小時。

　　1992年，摩爾多瓦政府與“德左”地區(qū)爆發(fā)武裝沖突，造成500多人死亡，在俄羅斯“德左”駐軍調解下才停火。此后，“德左”地區(qū)維持著事實上的獨立。據(jù)2004年的統(tǒng)計，“德左”地區(qū)人口約50萬，其中摩爾多瓦族、烏克蘭族和俄羅斯族大致各占三分之一。2006年9月，在“德左”地區(qū)就未來地位舉行的全民公決中，97.1%的民眾支持獨立并加入俄羅斯?；赝@段并不久遠的歷史，“德左”沖突可謂預演了2014年的烏東局勢。因此，俄烏沖突激化自然讓摩爾多瓦政府擔心凍結了近30年的“德左”沖突再次爆發(fā)。

　　一名不久前從烏克蘭港城敖德薩撤出的華商告訴記者，他在摩爾多瓦的代理商已收拾好行裝，準備隨時跑路。這個本地商人從官員朋友那里聽說，摩爾多瓦政府研判，俄羅斯有50%的概率會順勢解決“德左”問題。不過，記者日前在摩爾多瓦政府控制區(qū)與“德左”地區(qū)的“邊境”檢查站看到，雖然一輛裝甲車和兩名全副武裝的俄軍把守著“德左”一側的路口，但摩爾多瓦車牌和“德左”車牌的汽車在接受檢查后均可雙向通行，“邊境”上并無劍拔弩張的氛圍。

　　急于加入歐盟以求自保

　　但無論如何，鑒于鄰國戰(zhàn)火正旺，摩爾多瓦政府急于抱住歐盟這根消防栓以求自保。在烏克蘭申請加入歐盟的3天后，摩爾多瓦于3月3日與格魯吉亞同時向歐盟提交了入盟申請。后者曾于2008年與俄羅斯發(fā)生武裝沖突。3月11日，歐盟表示愿意對三國入盟敞開大門。次日，德國外長貝爾伯克訪問摩爾多瓦，在參觀難民營后宣布，將與“伙伴國”共商建立“綠色走廊”和“空中橋梁”，即用大客車、火車或專機從摩爾多瓦向外國轉移烏克蘭難民。她宣布，第一步，德國將直接從摩爾多瓦接收2500名烏克蘭難民。貝爾伯克還表示，德國將在歐盟已經撥給摩爾多瓦的500萬歐元緊急援助款之外再提供300萬歐元。而且這筆錢不包括在德國政府承諾今年給予摩爾多瓦的3700萬歐元“發(fā)展援助”之中。　

　　摩爾多瓦是歐洲最窮的國家之一，國家財政長期依賴外國和國際組織的援助。2021年，摩爾多瓦人均國內生產總值為4638美元，比烏克蘭高600多美元，但還不到羅馬尼亞的三分之一。摩爾多瓦人與羅馬尼亞人同文同種，因此自摩爾多瓦獨立開始，國內就有政治勢力主張與羅馬尼亞合并。2015年至2021年，民調中支持并入羅馬尼亞的摩爾多瓦人從20%增至40%以上。羅馬尼亞已于2007年加入歐盟。在這一背景下，摩爾多瓦雖然尚未加入歐盟，但與歐盟的聯(lián)系已頗深。在鄉(xiāng)間，路邊有歐盟標牌以銘記道路為歐盟出資修建。在首都基希訥烏，國家歷史博物館、國家美術館等公共建筑門前都有歐盟旗幟飄揚。

　　俄蘇歷史印記隨處可見

　　但蘇聯(lián)乃至沙俄的歷史印記在摩爾多瓦也隨處可見。摩爾多瓦的官方語言雖然是羅馬尼亞語，但2011年的一項調查表明，99%的摩爾多瓦人掌握俄語。記者在基希訥烏發(fā)現(xiàn)，在這里俄語絕對比英語管用得多。摩爾多瓦的疆域原系比薩拉比亞地區(qū)的一部分，在1812年至1918年為沙俄領土，在1918年被羅馬尼亞吞并，又在1940年被割讓給蘇聯(lián)，在次年爆發(fā)的蘇德戰(zhàn)爭中又先后在羅馬尼亞和蘇聯(lián)之間易手。今天，摩爾多瓦首都最古老的紀念碑為1885年建成的俄國詩人普希金紀念碑。摩爾多瓦國家歷史博物館內最宏大也最具震撼力的展品是反映1944年夏秋之際羅馬尼亞戰(zhàn)役“雅西-基希訥烏行動”中蘇德兩軍激戰(zhàn)的全景畫。但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展廳，蘇聯(lián)的各種標志物又被以垃圾堆廢品的方式展覽呈現(xiàn)。

　　1940年蘇聯(lián)迫使羅馬尼亞割讓比薩拉比亞地區(qū)后，將其北端一小部分和南部劃歸烏克蘭，將其他地區(qū)與“德左”地區(qū)合并，建立了摩爾達維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這個前蘇聯(lián)加盟共和國雖然僅占蘇聯(lián)國土面積的不到0.2%，但農業(yè)出口產值幾乎占蘇聯(lián)的2.5%，其中酒類出口占40%左右。隨著蘇東劇變，摩爾多瓦的產業(yè)特色淪為了經濟劣勢，國土也被烏克蘭和羅馬尼亞包圍，雖然毗鄰黑海，卻沒有出?？?，經濟難以發(fā)展，內政也因“德左”問題和親俄還是親西方的路線之爭而屢次陷入動蕩。可以說，今天摩爾多瓦所面臨的種種困境均有復雜的歷史根源，無法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