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化縣奉家鎮(zhèn)下團村農(nóng)婦奉掌姑,今年90歲。老人雖然臥床10年,但耳聰目明,記憶力特別好。一講起當年紅二軍團戰(zhàn)士投宿她家,留下行軍燈作紀念的故事,就來精神,坐起來講,講著講著,還會手舞足蹈。
老人回憶:“紅軍進村時,我12歲。紅軍在我們村里住了200多人。在我們家住的是我爸爸帶進屋的,我爸爸叫奉名欽。在我家住的紅軍中,有一位師長。師長喝完我媽媽遞的茶后,讓我爸爸陪著去找了村里管事的人。那管事的召集村里的地主奉周禮、奉銘直、奉卓人碰頭。碰頭后,這些地主就回了家,把糧倉打開,把臘肉烤鴨從梁柱上取下來,等待紅軍戰(zhàn)士來拿。那時,我們村子里,只有幾棟木房子和一個橋亭。如何住,如何吃,都是師長和村里管事的一起安排。記得是分頭進農(nóng)家吃飯,師長要求大家讓生了病的、年老的戰(zhàn)士進農(nóng)民家里住宿,其他的露天睡。那兩晚,橋亭上睡了幾十人,因為下雪,還有幾十個戰(zhàn)士被村民帶進了一個大山洞。有兩位戰(zhàn)士住在我家的天樓上弄發(fā)報機,一天到晚不停接發(fā)電報。”
老人說:“我媽媽叫劉自鳳,是熱心人。見幾位戰(zhàn)士的雙腳都腫得像紅桃似的,土法上馬,在火塘邊烤滿了蘿卜,讓戰(zhàn)士們熱敷。戰(zhàn)士們很聽話,熱敷了一陣子。紅軍在我家住了兩晚,我媽媽每晚給戰(zhàn)士洗衣服,守著烘干才睡覺。記得是1935年12月13日晚,睡覺前,那師長提一盞行軍燈,用雙手捧著,送給我爸爸留念,很認真地說:‘老奉,這是我留下的禮品。’見我爸爸沒有接,又說:‘我是一位師長,等革命成功,我來看你,以燈為證。’我爸爸這才伸出雙手去接。我記得爸爸接行軍燈時,雙手在顫,身子也在顫。”
奉掌姑介紹,1935年12月14日早飯前,有通訊兵從上團來,將首長的命令交給師長。早飯后。隊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戰(zhàn)士上了山,翻過界進了許家村,一部分沿河邊的路去了上團。
老人說:“紅軍走后,爸爸將行軍燈收進了板倉,掛在靠天花板的右上角。紅軍走后,爸爸和我們?nèi)胰?,都挨了那三位小地主的辱罵,罵我爸爸引狼入室,還揚言要找我爸爸算賬。家有紅軍燈,覺得心里通亮,底氣很足,任憑他們罵,就是不回嘴。這樣,他們罵了半年,見我們‘不敢吭氣’,也就算了。盼星星,盼月亮,我們盼到了全國解放,但我們沒有盼來那位師長!爸爸臨死,對媽媽說,‘保護好紅軍燈。那是歷史的見證,要一代一代傳下去。’見媽媽點了頭,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氣。媽媽臨死前,要我保護好紅軍燈,抓住我的手說:‘看到紅軍燈,你就會想到紅軍吃的苦:下雪天,和衣躺在土地上睡覺,睡得很香甜······’”
奉掌姑回憶說:“一批大學生進村搞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了紅軍燈,報告了上級,領導讓新化縣檔案館派人來拿走了。我是黨員,必須聽黨的話。我對拿燈的人提了個條件,要求他們把燈畫出來給我們收藏,他們答應了,不久后給我送來了畫像。前幾年又給我送來了照片。”說到這里,她就從枕頭下拿出照片展示,笑得滿臉燦爛。老人指著照片說:“這是紅軍精神的見證,我要把它傳下去,讓紅軍那充滿理想與信念、艱苦奮斗、不怕犧牲的精神成為我們家世代相傳的祖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