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檢、法都在這呢。”
張:“我媽整天在家念叨,放不放人得給個信,這樣我們也有個盼頭吧。”
嚴:“已經(jīng)放了幾個了。”
宋插話:“7個。”
嚴:“剩下3個。肯定是因為上訪事情不正當,是違法的。”頓了頓又補充說,“放了就是要寫點東西,第二個嘛,保證以后再不跑(外地上訪),你爸不寫這個保證書。”
張:“那我爸一直不寫,你們就一直不放?”
張永青軟磨硬泡,最后佯裝說能不能進去見一下父親說服他寫保證書,工作人員先是拒絕,正當張折返時,剛才的工作人員又追出來,同意張永青進院。
“讓我脫衣服對我搜身”
秋菊山莊的秘密就此被撕開,而張武學(xué)只是關(guān)在山莊失去人身自由的眾多隴縣訪民之一。
2010年8月20日,張武學(xué)和隴縣訪民楊生虎、楊根善、嚴敏娟、鄒俊峰、馬香香、楊惠娟一起出省上訪。張武學(xué)為了獲得遞進材料的機會,在保安驅(qū)逐時,他拿出鐵鏈,將自己的脖子鎖在了路邊鐵欄桿上。
此事迅速傳到寶雞(隴縣屬寶雞市)方面駐上訪地人員耳中。隨后,張武學(xué)等7人被截訪。訪民講,截訪人員等隴縣干部到后,把上訪問題弄清楚再讓他們安心回家,“結(jié)果,盼來盼去來了一幫干部把我們?nèi)垦b上了一輛面包車。”
8月23日凌晨5時左右汽車抵隴縣縣城后并未停下來,而是繼續(xù)開進深山,來到關(guān)山腳下的秋菊山莊。
楊生虎猶記得車在山莊院前停下時的情景,“民警上了30多人,政府干部也有30多人,一共70多人冒著雨站在那里,車門才一開,幾個人上來了。”坐在車里的訪民一看那架勢,只好聽安排下了車。下車后,“兩邊一人一夾,就把我們押送進山莊的四合院房間里。”
“房間的頂角安裝有攝像頭,房間里三張床,我住中間一張,兩邊的兩個女的監(jiān)管是教育系統(tǒng)輪流安排的女教師。”31歲代課教師出身的嚴敏娟在日記中記述:“一日三餐由這些人給我端,早晚一個饃、一碗湯,不給菜吃,中午一碗面條不放菜。我的活動范圍只能是106室房間。有時候會被允許出去在巴掌大的一個院子里曬一會太陽。在被整整關(guān)押了26天的時間里,我從來沒有被允許走出過秋菊山莊1號四合院的大門。
“我剛被押進來的當天不讓我出門一步,第二天晚上進來四個人要收我的手機??26日中午,公安局的兩名警察帶著兩名女協(xié)警到我房間搜查翻閱行李,并讓兩女的把我?guī)нM衛(wèi)生間,讓我脫衣服對我搜身,我當時大哭大鬧。”
嚴敏娟說她拼死不交手機,盡管后來發(fā)現(xiàn)信號全無拿著手機也打不出去,但她利用手機偷拍下了監(jiān)管自己的兩名女干部、值守大門的警察以及每天上午提供的稀粥饅頭和中午提供的面條。
嚴敏娟說她還遇到了備感屈辱的事情。她的父親嚴浩利給她提來一包衣服,看管干部當著父親面把提包打開,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抖了又抖,“里面什么衣服都有,父親只好跟他們喊,‘我女兒又不是犯人,怎么能這樣對待一個姑娘家呢’。”
更多訪民被秋菊山莊關(guān)押
正如前述嚴鄉(xiāng)長透露給張永青的情況,縣上把訪民關(guān)進秋菊山莊的目的,就是要迫使他們寫下保證書,保證不再出省上訪,甚至從此放棄上訪念頭。
訪民說這份保證書其實就是保命書,“我們大多60歲以上年齡,經(jīng)不起像對待犯人一樣的折磨,往往在里面餓得受不了了,為了保一條老命,只好委曲求全寫下保命書。”
這樣,此次關(guān)進山莊的7位訪民中,楊生虎于9月25日寫下保證書,并對著錄像機表了“不再上訪”的決心后,得以放出,前后關(guān)押34天。嚴敏娟于9月19日放出,關(guān)押28天;鄒俊峰因病于8月28日放出,關(guān)押5天;楊根善因自己的官司開庭,接到法院通知后于8月30日放出,關(guān)押7天。其他馬香香、張武學(xué)、楊惠娟至今仍關(guān)在山莊,這3人也就是前述嚴鄉(xiāng)長跟張永青對話時所提到的山莊剩下的3位訪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