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短兵相接,終于在1926年的越秀山游藝會變成了正面交鋒:因不滿主辦方將“折衷派”作品邊緣化,高劍父授意學生方人定撰文,貶斥傳統(tǒng)派因循守舊;黃般若代表國畫研究會奮起還擊,反譏“折衷派”剽竊日本畫,欺世盜名。在長達數(shù)年的隔空論戰(zhàn)中,針對劍父師徒“為鬼為狐”、“非驢非馬”、“抱養(yǎng)之義兒”等謾罵之語,一時充斥報端。
“許多人以為廣東人很新,富有革命性,不知粵人頭腦頑舊的,正復不少!”“藝術革命”的主張不為接受,高劍父耿耿于懷。而最讓他備受打擊的,莫過于剽竊日本畫的指控。然而,劍父師徒對此竟無還擊之力。其實,“二高一陳”早年取法東洋,作品中生硬模仿的拼湊之處并不足為怪。高劍父就以“日本畫即中國畫”自我辯解。但耐人尋味的是,他的后期作品也在有意無意洗刷東洋風,晚年甚至聲言“寧可有洋味,不可有日味”。
“他們每罵我一次,我便刻苦一遭。”面對傳統(tǒng)派的批評,高劍父也在進行反思,暗下苦功,惡補傳統(tǒng)畫學。他筆下的《萬壑爭流》、《古松》,極具文人畫意,讓對手們也心生驚訝。事實上,“國畫革命”從來都沒有主張“打倒古人、推翻古人、消滅古人”。相反,高劍父一生都對傳統(tǒng)國畫懷著深深的眷戀。這為他晚年向宋院畫、文人畫的趣味轉型埋下了伏筆。
盡管飽受非議,高劍父并沒有改變立場,他對海外藝術的興趣有增無減。這一次,他將目光投向南亞。1930年,借前往印度出席亞洲教育會議之機,高劍父對南亞、東南亞諸國進行沿路考察,期間還拜會了詩哲泰戈爾。泰戈爾對“折衷派”的主張亦頗為贊賞。這位特殊的海外知音,給身陷漩渦的“折衷派”注入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