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的“零票”,其實是一個偽命題。大家從公示的最后結果,看到了阿來和其他幾位作者在最后一輪投票中得了零票,而這個零票,事實上等于一場足球賽最后的“冠亞軍”決賽,勝者肯定是全票,輸?shù)谋囟ㄊ?ldquo;零”票一樣,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零票概念。魯迅文學獎的評獎機制在最后一輪的十部作品中,要以三分之二的得票數(shù)才能進入最后五名,如果懂一點數(shù)學水平的人,都會清楚出現(xiàn)“零票”是必然。不知是阿來不明白,還是媒體有意炒作,還是魯獎評獎機制本身就存在極大問題,總之,那個“公示”結果讓全社會都知道了像阿來這樣的作家都得了“零票”。于似乎,得“零票”的人怒氣沖天,看“零票”熱鬧的人紛紛跳出來挖苦嘲諷,扇風點火,故這一年的魯迅文學獎又成了社會一大熱點。
這其中我們這些參與評獎的評委便成了辱罵的對象。冤不冤?當然冤。因為我們11位報告文學評委們,一直以高票的強勢,把阿來的作品推薦到了最后一輪。更冤的是我這個評委主任,在最后決定五名的獲獎者提名討論時首先發(fā)言,當時我提了六篇候選,其中就有阿來的作品。之后多數(shù)評委認為:報告文學獲獎作品,一是應當考慮那些長期從事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的報告文學作家,二是應當更多地考慮那些關注現(xiàn)實的題材作品,三是既然所有以前獲過魯迅文學獎的作家都不參加此次評獎了,為什么像阿來這樣獲過茅盾獎的還要給他們獎呢?再說,他的那部作品如果算是“非虛構”作品,那么,五部獲獎作品中已經有徐懷中的一部“非虛構”了,就不能再出現(xiàn)兩部“非虛構”作品進入報告文學獎了。評委們提出的三個理由應該是非常實事求是的,因此最后我等也只能“投降”,所以其他評委一致投出了最終的結果——這就是阿來得“零票”的真相。
對這件事我不想多說,一些作者的誤解和社會上不了解真相的人說的一些過頭話,我們作當事人的因為按紀律在當時不能說什么話,加之作協(xié)一直沒有正面回應社會上的一些質疑,造成了大家的一些不必要的誤解。我認為確實有些問題值得反思:
一是評獎機制本身。到底“公示”好不好,“透明”到什么程度才是真正的透明。
二是參選的作品體裁之混亂應當加予高度重視。比如我們的報告文學類參選作品最初的194部(篇)中,大量的根本不是什么報告文學或紀實文學的東西。有的是新聞通訊,有的所謂的“非虛構”馬不像馬、驢不像驢,還有的則是介乎于散文和雜文之間的什么“非虛構小說”、“紀實散文”云云。有的作者現(xiàn)在不能很好地把握某一文體的精心創(chuàng)作,就喜歡搞些新名堂、引進一些新概念來濫竽充數(shù)參賽,實在有損和混淆評獎。
三是此次魯迅文學獎評獎第一次對以往獲過獎的人一律取消獲獎機會,這有一定道理。但長此下去,顯然會嚴重影響參評作品的質量。比如報告文學作品,每四年評一次,四年中真正好的報告文學作品,都是由報告文學創(chuàng)作的第一方陣的作家創(chuàng)作的,而這第一方陣的作家?guī)缀醵极@過獎了,他們的作品不能參加評獎,于是其評出來的獎的最后結果,大家會發(fā)現(xiàn):最好的作品幾乎看不到。這對國家級文學獎而言,其社會損傷力是極大的。到底獲過獎的人能不能再參加評獎,恐怕成了今后評獎的一大難題。在作協(xié)領導層的作家中,我和鐵凝主席是早已公開不參加像魯迅文學獎、茅盾文學獎等由中國作協(xié)組織的獎項了。我們好辦,可其他作家怎么辦?著名作家的優(yōu)秀作品都不能參評,可想而知評出的文學大獎會是什么樣水平呢?
四是當社會有一些議論或不解時,我們應當及時通過新聞發(fā)言人等正常渠道及時向社會說明。這方面我們做得極不理想,不斷造成被動。不說和不讓說的結果是,社會對我們的信任程度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