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和外公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閑適的下午,四周很平靜。身旁的外公專注地看著電視,光影流年在他紅潤的臉上。外公已年逾古稀,歲月刻刀毫不留情地在他額頭眼角刻上一道道時光的紋。我大抵知道,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磨難——
出生在大戶人家的外公,童年時期就遭遇著家道一天天地急劇衰落,青年時就早早進了工廠。我雖了解,但卻很難理解那是怎樣的青春:物質那樣匱乏,生活那樣枯燥,人像機器一樣活著,多沒勁!
可再細細一想,便又覺得自己錯了。外公只念了幾年私塾,受到的教育不多,可他卻極其渴求知識。外公非常喜歡看書,一遇上好天就往新華書店跑,戴著老花眼鏡一坐就是一整天;在家中收拾舊物時,曾翻出好幾部硬硬的“大塊頭”,紙張已發(fā)黃發(fā)脆,細細一瞧年歲已比媽媽大,外公見了這些書像是突然看到失散多年的知己,欣喜地把他們抱在懷中……外公是個有智慧的老人,自打我認知起,他的形象就與童年故事里那些白胡子老爺爺相吻合,有著一種夢幻的親切。
外公沒有優(yōu)厚的條件,他說擁有的一切都源自努力。他為人溫厚善良,做事卻很快,他也習慣于保持著奔跑的姿態(tài)。在他的青春期,也是那個扭曲的時代,所有人都被“計劃”著組裝進了一部龐大的機器,腳步自然是停滯的。“螺絲釘”只有永遠服從的義務,而無自主的權利,外公并不想被擱置,他想做一匹奔跑著的駿馬。那些書,成為他的養(yǎng)料,讓他有了勁兒努力地向前奔跑。他不甘心淪為平庸的人,物質的匱乏也并不意味著生活的枯燥。他給兩個女兒取名為“蓓”、“萱”,一花一草,在“芳”“華”遍地的名字里獨有一份清新。
歲月的磨難,難掩生命的全部光輝。雖然那是一種難言的苦澀,但外公始終在奔跑。他咽下艱澀生活給他的苦水,不斷充實著自己,也用勤勞的雙手構筑成一個溫暖的家。
我望著身邊這個認真執(zhí)著的老人,一股洪流襲卷了我。我漸漸體味到,現(xiàn)在的青年,是幸運的。生活的陽光,暖意融融地照耀著我們青春洋溢的歲月。以兩代人的青春為代價,以外公的青春為基底,我終于懂得:青春因自由而生動,因壓抑而痛苦。
我多想自由地奔跑啊!我們不要再按照一種生存方式生活,我們對自己充滿希望的明天也擁有更多的發(fā)言權?;蛟S,我們在面對命運時也會有幾分無奈,但我堅定地認為,我們畢竟有更多選擇的自由,有更多把握生命軌跡的主動。
幸運的我們,都應該奔跑!
滄海桑田,人間巨變。外公從原先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年輕小伙子,轉瞬成為一位戴著老花眼鏡的老人。他將奔跑的接力棒鄭重地遞到我的手中,我知道,我們不會落伍——因為我們永遠在奔跑,因為我們永遠是青年!不管社會如何變遷,理想和信念將放射出永恒的光芒。我們要做的,就是循著這道光,努力地奔跑。
電視上正播出的《動物世界》切換到靜謐的非洲大草原上,夕陽西下,這時,一頭獅子在沉思,明天當太陽升起,我要奔跑,以追上跑得最快的羚羊;此時,一只羚羊也在沉思,明天當太陽升起,我要奔跑,以逃脫跑得最快的獅子。
那么,無論我是獅子或是羚羊,當太陽升起,我要做的,就是奔跑。
是的,奔跑……(作者系江蘇如皋中學高一(2)班 學生)(商洛日報 作者:萬子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