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甚至因為潔癖而丟過官。他曾負責太廟的祭祀禮樂,這是宗法社會中最為盛大隆重的儀式。祭祀服裝上,繡有火焰等紋樣。據(jù)說宋朝開國皇帝趙匡胤是火德星君 臨凡,這祭服上的火焰紋樣,便是趙宋王權的象征。米芾清洗祭服,用力過猛,竟然把衣服上裝飾的火焰洗掉了。虧得徽宗素知米芾性情,沒有大加責罰,只將他罷 官了事。
米芾的奇裝異服,當時也曾遭人議論。他喜歡唐代服飾,帽子、袍子仿效唐人,走到哪里都引來人群圍觀。時間久了,汴京(今開封)城里的男女老少,即便不認識他,也能從著裝上知道他就是米芾。
有一次,他出門赴宴,戴了一頂高檐帽,結果帽子太高,無論如何,也不能戴著帽子坐進轎子里去。米芾又不肯讓隨從代勞,深怕他們弄臟了自己的帽子。左思右 想,最后讓隨從拆了轎子的頂蓋,這才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進轎子里。一路上為人所驚笑,后來遇到老友晁以道,晁以道見狀,也忍俊不禁,說道:“米芾,你簡直就像是 坐在檻車里示眾的囚犯?。?rdquo;
奇石與奇硯
米芾生活中,有兩大愛好——一是石,二是硯。
他在鎮(zhèn)江的宅子中,有一塊奇石,上面共有81穴,秀潤異常。當初用了100多個人,才將這塊石頭運至家中,題名為“洞天一品石”。他曾在江蘇漣水做官,漣水靠近安徽靈璧,其地盛產(chǎn)一種敲擊起來有金屬聲的石頭,人稱“磬石”。米芾收集了很多這樣的石頭,在自己的書房中流連把玩,終日閉門不出,將公務通通拋到了腦后。
著名的“米芾拜石”故事,今天已經(jīng)成了藝壇上人所熟知的風流佳話。米芾在安徽無為做官時,見官署中有塊石頭生得十分奇特,便命人取出官袍,手執(zhí)朝笏對著奇石行跪拜禮,口里還叫它“石丈”。言官們聽到這事后進行評議,一時在朝廷中傳為笑談。對于拜石一事,米芾自己倒是很得意,他曾自作《拜石圖》,以為紀念。后世也喜歡用這個題材來作畫,很多著名畫家都作有《米顛拜石圖》。
米芾酷愛奇硯,連皇帝的硯臺都垂涎。有一次,徽宗召米芾寫字,用的是御案上的端硯。寫完后,米芾捧著端硯跪下,對皇帝說:“這方硯石,臣下已經(jīng)用過了,恐怕不好再供御前聽用了……”皇帝哈哈大笑,就把端硯賜給了他。米芾高興不已,抱著硯石退出,衣服上沾滿了墨汁也不在乎。
硯為“文房四寶”之一,是文人、書畫家的必備之物。米芾對硯石素有研究,曾著有《硯史》一卷,對各種古硯的品相、各地硯石的特點等都有精辟的見解。米芾自己也收藏過很多珍貴的硯石,他對這些硯石的愛護,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愛之如命”。他留下過一封書信,收信人是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了。似乎是對方向他索要一方硯石,他拒絕得很堅決。信中寫道:“拿走心,就變成了失心人。硯石,就是我的心。是誰教唆你來向我討要這方硯石?我一定會深究這件事。不過,我手中有一幅徐熙(五代南唐著名畫家)的《梨花圖》,權當是硯石送給你吧,算是保全我們之間的交情。如果一定要拿走我的心,我只好像項羽那樣自刎在烏江之中了。”
為書畫費盡心機
當然,作為一名書畫家,米芾平生最愛還是書畫。他的書齋名為“寶晉齋”,因為里面多是晉人手跡。他的兒子米友仁曾記載說:“父親所藏的晉唐真跡,天天都擺在書案上,手不釋筆,臨摹學習。到了夜晚,就收在箱子里,放在枕邊,才能入眠。”米芾出門時,往往還要帶上書畫。他到江南做官,在官船上掛了一個牌子,上面大書“米家書畫船”等字。黃庭堅為此作詩贈之:“滄江盡夜虹貫月,定是米家書畫船。”米芾自己也寫道:“滿船書畫與明月,十日隨花窈窕中。”